在青海省湟中县鲁沙尔镇,有这么一群小小的“乡村科学家”。
他们年纪不大,却能回答出中国科学院航天科学家提出的问题;
他们地处偏远,但每年都会参加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,并且经常拿奖;
他们并不富裕,所以会随手取材,碗筷皆可为工具,森林河流都可以化作实验室。
让这座小镇拥有如此浓厚的科学教育氛围的,是一名常年奋战在乡村教育一线的科学课老师李宝成。
李宝成从90年开始授课,轮转过七所乡村学校,目前在鲁沙尔第一小学任职科学教师。执教28年以来,李宝成一直以自己的方式为孩子们创造着探索科学的环境。
乡村小学往往缺乏基本的教学设备,对于需要诸多实验器具的科学课而言,更是难上加难。有的老师会选择照本宣科,让学生先把知识硬背下来再说。但是李宝成不这么干,他有一套自己的教学理念。
随手取材的乡村科学家
从自己开始教授科学课开始,李宝成就一直自己制作教具。没有仪器,就拿手边的杯子、碗筷来代替;没有实验室,就带领孩子们上山下河,走在田野间,亲身领会世间万物的原理。即使地处偏远,孩子们也不会缺少真正意义上的科学课,大自然就是最好的老师。李宝成这套“随手取材做实验”的教学理念,不但滋养了自己的学生们,还在全县得到了推广,使更多的孩子“上得起”科学课。
后来,李宝成将自己这套教学经验进行了升级改造。他不再是自己开动脑筋制作教具,而是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孩子们。
“孩子们自制的小筛子”是李宝成特别喜欢讲的一个故事。
那是在2007年,李宝成被调到水滩小学任校长。在教学《米和面粉》这节课前,李宝成要求孩子们自带小筛子,在课堂上测量米粒和面粉的直径。结果当天才发现,哪家都舍不得让孩子把筛子带来学校“玩”,全班一个筛子都没有。
实验进行不下去,孩子们低下了头,开始相互抱怨。过了一会儿,李宝成惊奇地发现,有个孩子突然从桌子里拿出一张纸,用铅笔戳起了小眼。这下子可激发了大家的创造力,大家开动脑筋,各出奇招,制造出来好许多小筛子。而且还根据物体的不同,做出了不同网眼大小的复合型作品。
从此李宝成知道,对于孩子们,宁愿高估,不能低估。只要把问题、困难抛给孩子们,孩子们会开动脑筋,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。
这种“随手取材做实验”的方式,就从一代人传承到下一代人的手中。
科学不仅是知识,更是一种精神
科学可以很严谨,也可以很活泼,尤其是孩子们眼中的科学。
有一次,李宝成在课堂上讲到了“月相”。孩子们在研究太阳与月亮关系的时候,提出了这样的问题:“老师,我们能不能做一个从西边升起的太阳?”“老师,假如我是宇航员,我坐的飞船脱离地球了,在宇宙里漫游,我怎么去靠近地球?”
这样异想天开的讨论,有时会持续一整节课,虽然看似没什么标准答案,但是非常热闹。
这种看似没有章法的讨论,在李宝成看来,反而是激发孩子们天赋的有效方法。“我的课堂非常活跃,非常乱,但乱而有序。乱在什么地方?孩子们自己去思考,自己去动手。有序在什么地方?所有的乱都是围绕我的问题去乱。”
在李宝成看来,教授科学,绝不仅仅是传输知识,更重要的是对科学的思考能力。
作为一名秉承着实事求是精神的科学教师,李宝成知道,很多知识在孩子们长大后,未必用的上,能交给他们的是研究的方法和思维的习惯。在生活和工作中,这些思维方式和方法才是对他们的终身发展有益处的。
继续挑战不可能
2017年,李宝成获得了马云乡村教师奖。颁奖晚会的时候,他把活动的直播链接发了家人。孩子看了特别兴奋,骄傲地转发“我爸爸获奖的现场直播”。
得奖之后,学校的老师们对他更加刮目相看了。尤其是年轻的老师,如果学校搞活动搞教研,他们会跟在李宝成身后学习经验。“好的东西或多或少对他们有影响。”李宝成自己总结道。
2018年7月,李宝成前往杭州师范大学参加基金会组织的乡村教师暑期培训。热爱科学的他,关注的重点也很有个人特色。他在学习的过程中迷上了使用手机app操作,在超市一口气买了10个随身wifi,准备开学后尝试用手机给孩子们上课,教他们借助软件学习。
9月就要开学了。执教28年的李宝成仍然在教学工作中有新的想法,他准备实施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计划——养蚕。
中国是养蚕大国,产茧量和产丝量都占全世界的首位,养蚕也是小学科学课上常见的项目。然而,在青海、西藏和宁夏,养蚕被视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这个被大多数人眼中的常识,在李宝成看来,很值得研究。青海到底能不能养蚕?如果不能养,又是为什么?李宝成拿出一部分马云乡村教师奖的获奖奖金,置办了蚕卵、桑叶和工具箱,打算在新学期开始这项“新”的研究。
当秋天到来,这位科学老师将带着孩子们踏上一种全新的科学旅程。可以预见到,孩子们将从一只蚕蛹、一片桑叶中窥探到自然的奥妙,领略科学的无穷。而李宝成老师言传身教的科学精神,也会一代代传承下去。